像一部电影的芭蕾舞

　　完全抛弃传统芭蕾舞的哑剧叙事风格，特意避开普契尼的歌剧原作，麦克米伦创作的《曼侬》，对看惯传统芭蕾的观众来说是一个巨大挑战。

　　“这个舞台比较大，你们跳的时候要注意靠近观众一点……后面的再放松一点，注意你们的表情……那块镜子怎么搞的？”6月28日，上海大剧院空旷的剧场里，莫妮卡·梅森的声音就这样在扩音器中持续了一下午，她在漆黑的观众席里来回奔走，从各个角度体会观众的视听感受。她甚至箭步冲上舞台，穿过婀娜起舞的女演员们，直奔她不满意的那块镜子——作为英国皇家芭蕾舞团的总监，莫妮卡必须确保《曼侬》在中国的首演完美无瑕。

　　这一幕，跟34年前科文特花园皇家歌剧院舞台上的情景几乎如出一辙。

　　1974年，《曼侬》在伦敦首演时，坐在台下奔走指挥的是《曼侬》的编创者、著名舞蹈家肯尼斯·麦克米伦，而台上翩翩起舞的，是莫妮卡。那一年的首演，她饰演的是原著中没有的情妇角色，那完全是麦克米伦为她专门增加的角色。

　　“我还记得首演之后观众们的反应，他们一点也不喜欢《曼侬》。当时评论家们的意见也有巨大分歧，有人赞美这是对芭蕾的革新，有人则拼命诋毁这个作品。”回忆起34年前的情景，莫妮卡笑起来，那一天的紧张、敏感、焦虑和自信仍复杂地交织在记忆里。她很轻松地就想起了麦克米伦当时告诉全体舞者的话：“对看惯传统芭蕾的观众来说，《曼侬》确实是一个挑战。但它毫无疑问会得到世界的肯定。”

　　在编舞上，《曼侬》完全抛弃传统芭蕾舞的哑剧叙事风格。麦克米伦一反常规，让曼侬穿着蓬蓬长裙，其他人物也都是礼服、高礼帽、身佩宝剑的繁复造型，整个舞台布景也都以电影般写实的手笔重现18世纪法国贵族阶级的奢华——只有当演员们踮起脚尖时，观众们才恍悟，这不是写实戏剧，而是一部芭蕾舞剧。“这就是《曼侬》在视觉上与其他芭蕾舞最大的不同，它流畅得就像一部电影。”莫妮卡说。

　　在音乐的选择上，麦克米伦也特意避开普契尼的歌剧原作，而是从作曲家马斯奈的音乐中摘出许多歌曲，按照人物性格填入舞剧，最后再完整地谱成交响乐曲。在《曼侬》上演后，人们听到动听的旋律，都以为马斯奈曾经专门为《曼侬》创作过舞剧音乐，实际上，这完全是编舞者煞费苦心的编排创作。

　　“从芭蕾传统的意义上说，《曼侬》太超前了。但事实证明，麦克米伦从来都是一个超越时代的艺术家。”莫妮卡回忆说，首演完后，他们承受了无情的抨击，“这种状况直到两个演出季之后才逐渐扭转，直到几年以后，《曼侬》才广为人知。现在，《曼侬》是当之无愧的英国皇家芭蕾舞团的代表作。”

　　《曼侬》诞生后的34年，也是莫妮卡从普通舞者成长为首席舞者、助理总监、总监的漫长历程。在舞蹈家麦克米伦去世16年后的现在，莫妮卡认为，每一个版本的《曼侬》都延续着他的最初设想，但又都不尽相同，“他为每一代的舞者们留下了他们自己发挥的空间，不同的时代，《曼侬》的面貌也不相同。”莫妮卡的脚背上有一块明显突起的骨头，那是数十年芭蕾生涯的烙印。她已经无法再在舞台上呈现《曼侬》，但她可以像当年的麦克米伦那样，精益求精地把《曼侬》带往世界各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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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诞生于18世纪的普雷沃神父的小说《曼侬》，从来都是艺术家们发挥想象力的蓝本。1893年，普契尼的歌剧《曼侬》在意大利都灵皇家歌剧院首演，该剧的巨大成功为普契尼的未来事业开辟了通途。1949年，法国著名导演亨利-乔治·克鲁佐（Henri-GeorgesClouzot）把《曼侬》搬上银幕，以此获得他人生中第一个大奖：第12届意大利威尼斯电影节金狮奖。到了1974年，舞蹈家麦克米伦也着迷于《曼侬》，这是麦克米伦继《罗密欧与朱丽叶》之后创作的第二部芭蕾长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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