军营里的神秘窃者

    驻地空军某部邀请我去开一场心理学的讲座，这是个推广心理学知识、密切军民关系的好机会，我很愉快地接下了任务。
    讲座结束后，我在等车回城时收到一封信，“尊敬的老师，我有一个盘旋在心里多年的苦恼，但在众目睽睽之下，实在难以启齿。请你不要笑话我……”
    根据来信，我了解到他刚从军校毕业，分到连队做基层指挥员——排长。让他无法说出的心事就是——他喜欢收集女人用过的文胸，特别是那些色泽艳丽、装饰精美的性感文胸。每次，他都是在没人看见的情况下，把晾晒在外的女人的内衣窃为己有。他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，但总是管不住自己。每次只要走过家属区，看见迎风招展的女人的文胸，他就无法自制地伸出手。他也骂过自己没出息，甚至还打过自己耳光，拧过自己的大腿，都不管用。
    每次偷窃成功，内心就滋生出极大的快感。他会把内衣拿回宿舍，锁在柜子里，趁无人的时候，把内衣拿出来，躲在被窝里细细地把玩，抚摩，然后放在鼻子边使劲地嗅残余在内衣上的味道，猜测内衣主人的身材、容貌、爱好、审美观念等。在这些行为过程中，他会逐渐体会到性的勃起，然后在想象中达到性高潮。
    （从来信看，我初步断定他有一定的恋物倾向。从性心理学上看，恋物癖属于性倒错疾病中的一种，其特征为患者难以克制不去迷恋异性的衣物。患者几乎都是男性，迷恋物多为女性的内裤、胸罩、丝袜、鞋子、皮带、装饰品等。他们常在手握、摩擦或鼻嗅迷恋物时幻想性地自慰。）
    来信没有署名，在信的末尾，留下了一个手机号码。毫不迟疑地，我拨通了那个号码。
    “你……你……你好！”对方似乎很紧张。
    “信我收到了。”
    对方支支吾吾地，看得出他非常在意我的反应。
    “心理咨询工作有一条原则，就是为来访者保密。我的职业操守要求我，如果没有违反法律和伤害到他人，无论听到什么内容，都必须保守秘密。因此，你不要有任何顾虑。另外，心理咨询是帮助你挖掘心理根源，找到隐藏在你行为后面真正的原因。如果你能打消顾虑，尽可能地配合我做心理分析，将有助于你尽快解决心理问题。你愿意和我当面谈一谈吗？”
    “我在信里不是都告诉你了吗？”对方似乎不愿意露面。
    “是的，你在信里谈了很多情况，但这只是提供了你认为重要的信息。我需要更多的信息来做进一步的分析。”
    对方沉吟了好一阵子，然后说：“好吧。”
    见面后，他详细向我讲解了他是怎样对一件内衣发生兴趣、如何得手、最后又做了什么。据他讲，宿舍柜子里有个上锁的箱子，里面全是他最近几年积攒的女式内衣，总共97个。
    “这些内衣的主人一般都是什么人？”
    “有些是军校的女生；有些是家属区里的职工；更多的是回家探亲时在生活小区里拿的，它们的款式一般都比较新潮，各种颜色的都有，有的特别性感大胆，所以我就忍不住多偷一些。”
    “第一次去拿是什么时候，当时你有什么想法？”我追问道。
    他皱着眉，使劲想，“第一次应该是高二时。那天中午，学校放假，大门锁了。我就从教师生活区的一个小门进去了。很多衣服、被子都晒在花园里。我穿梭在各种衣服围成的八卦阵中，无意中碰翻了一根竹竿，上面的衣服全都掉到地上了。我慌慌张张地拾起地上的衣物。突然，我拿到了一个绯红的文胸，非常小巧，还有蕾丝花边，这和我姐姐用的完全不一样。”
    “怎么不一样？”
    “我姐姐用的是那种普通、毫无美感的内衣，根本不能引起我的注意。可我手上的那个文胸，看着就让人产生喜爱之情，而且文胸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飘过来。我猜这内衣一定是少女的，因为我班上一个女同学身上就有这种清香。”
    “你怎么描述那个女同学？”
    “她皮肤很白，一双灵活的大眼睛，长得很苗条，但胸部很丰满。学习成绩很好，家境也好，所以有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傲气。我们男生对她又怕又爱，都说她像女神。”
    “哦，”我点点头，“你感到这个内衣上有你喜欢的味道，所以把它拿走了。”
    “是啊，我总想随时感受到那种芬芳的少女气息。四顾无人，我就把它塞进上衣里，装着若无其事地走开了。当天晚上，我抚摸着那件内衣，做了个梦。”
    “是性梦吧？”
    “恩，在梦里，我和自己喜欢的女同学亲吻，还把手放……放在……放在她的胸上，后来，我就达到性高潮，在极度兴奋中醒过来了。后来，我就开始有意识地收集女式内衣了。”
    “你每次拿都没有遇到任何麻烦吗？”我问道。
    “当然有了，惊险的次数很多。有一次差点被逮住，多亏我撒腿就跑。” 
    “我的心理到底有什么毛病？”他一脸关切地问我，“这是不是流氓行为？”
    “你这是性心理不健康的体现，是一种性倒错，心理学上叫恋物癖。恋物癖患者收藏的东西很多，多为女人的头发、毛绒织品、女式鞋子、手套、内衣裤、月经带之类的东西。你收藏的是文胸。看样子，你在性体验过程中特别在意女性的胸部，比方说，在描述喜欢的女同学的时候，特别提到她丰满的胸部。我想知道，在你的生活经历中，有没有与女性乳房相关的事件带给你很大的心理刺激？”
    他沉默了一会儿，说：“我姐姐有个闺中密友，常常到我家里玩。我叫她丽姐。女孩子都喜欢穿漂亮的衣服，丽姐就和我姐姐换衣服穿，然后就站在大镜子前反复照，还找出我妈妈的耳环戴上，美得不行了。就是那次，当时我十岁，她们以为我还小，当着我的面就把衣服脱了。我看见她丰满的胸上戴着一件乳白色的文胸，当时我就呆了。我清楚地记得，自己非常好奇，为什么她们还要穿一件那样的小衣服？”
    （由于过早地看到女性的乳房和内衣，在他内心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。偶然的机会，让他通过接触女性使用过的文胸获得了性满足。多次偷窃得手后，通过抚摸和嗅闻文胸来达到性高潮的行为，一次一次得到强化，最终形成了恋物癖。）
    “那我该怎么办呢，还能纠正吗？”
    “满足性需求的正常途径就是找朋友、谈恋爱、结婚生子，这是符合社会法则的要求，是成熟的个体最自然的选择，是成人的心态。而你在该恋爱的季节，不是通过恋爱和婚姻来享受性爱，却用非常态的方式获得性满足，这是一种不健康、不成熟的心态，是儿童心态。”
    说到这里，我看见他陷入沉思，若有所悟。良久，他点头称是，随后问道，“我该如何改变这种幼稚的心态？”
    “面对冲动，你要及时提醒自己：‘我是个成熟的男人，有健壮的体魄，聪明的大脑，从事着令人尊敬的工作。我有能力，也有勇气去找个好姑娘来做我的伴侣。我要放弃这种幼稚的行为，做属于我心理年龄的理智举动。’”
    “如果这也不管用呢？”
    “那你就想想，如果被抓住了会怎样？”
    “后果肯定很严重，大家都会把我当流氓，鄙视我。部队的领导肯定会狠狠地批评我。家人肯定也很伤心、失望。”他回答得飞快，看样子，他还是考虑过后果的。
    “对了，下次你想出手的时候，想象一下，如果被当场抓住，围观群众的辱骂，领导、家长的目光，自己当时的处境。想象得越具体、越生动，就越能约束你的行为。你是有理智的，不要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。”听了我的话，他立即表示，一定严格控制自己的行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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